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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拉科在寄信的当天晚上就收到了纳西莎的回信，她似乎有些疑惑为何德拉科突然使用了一只公共猫头鹰，但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过多，而是询问上次给他寄的饼干味道如何。

德拉科根本没有收到纳西莎的饼干，他捏着那封信，确定自己的雕鸮肯定遭遇了意外，究竟发生了什么？

德拉科心急如焚，他想要再去猫头鹰棚屋一趟。 

“德拉科，这么晚了，你还要出去吗？”布雷斯看见德拉科准备出门，压低了声音问道。

“嗯”

“可是已经快到门禁时间”布雷斯提醒德拉科。

德拉科明白布雷斯是在担心他，毕竟现在自己身份敏感，临近门禁时间出门容易发生意外，可是他心中有太多的疑惑，他不能不去解决。

“我马上就会回来的，布雷斯”德拉科轻轻地说，然后趁着别人不注意，马上离开了地窖。

夜晚的空气带着一种湿润的凉意，德拉科裹紧了袍子，匆匆来到猫头鹰棚屋，许多猫头鹰已经飞了出去，德拉科施了一个荧光闪烁，重新检查斯莱特林的笼子，他俯身睁大眼睛，一寸寸地搜寻，就在原本装猫头鹰的笼子不远处的柱子角落，德拉科忽然被两片小小的羽毛吸引了。

德拉科认得出那是雕鸮掉落的羽毛，棕黄色，带着明显的干涸血迹，德拉科的手微微发抖，他捡起它们，心脏骤然抽紧。他的雕鸮体型很大，十分凶猛，在与一般猫头鹰的争斗中，几乎不可能落入下风，长久以来，都以速度快，安全性高著称，德拉科记得目前在校的斯莱特林学生中，只有自己的猫头鹰是这个品种，所以…德拉科悲伤地想，他的猫头鹰应该已经死了。

德拉科把那两片羽毛放进袍子里，继续在附近转悠，试图找出更多的线索，直到有人突然在他背后问道：“马尔福，你怎么在这？”

德拉科猛地转头，他看见两男一女，是哈利·波特和他的朋友们，哈利手上提着一盏灯，发出的温暖光线照亮了德拉科苍白的脸庞，他们此刻全部都盯着他。

“我过来找我的猫头鹰”德拉科快速说道，希望掩饰住自己微微泛湿的眼睛。

“你的猫头鹰怎么了？”格兰杰好奇地问。

德拉科静静地看了她一眼，接着隐忍地告诉她：“它失踪了，所以我来找它。”

“我们刚刚从海格那边回来，经过这里，发现有奇怪的光和人影，所以走进来看看”哈利小声解释着，用绿眼睛默默打量着马尔福，他感觉到他的表情很沉重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。

“我们能帮你吗？帮你找到猫头鹰？”哈利不假思索地忽然开口，赫敏和罗恩听见后立刻用一种惊异的表情看着他。

彼此交换了眼神，最终罗恩败下阵来，不情不愿地嘟囔道：“是啊，马上门禁时间了，那么，马尔福，我们帮你找找好了。”

“不用了”德拉科冷淡地说，“我自己就行。”

他朝他们敷衍地点点头，也不等他们回答，转身就走到棚屋后面放饲料的地方，看着那一堆在黑夜中沉沉的黑影，德拉科深深吸了一口气，逼自己冷静下来。

德拉科用魔杖一点一点移动又重又多的饲料，每搬掉一层就过去仔细检查一遍，当他搬掉第二层的时候，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。

德拉科屏住呼吸，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摸索，他摸到一些黏糊糊的东西，类似肉和羽毛的混合物，德拉科收回手，愣愣地看着自己手上沾染的暗红液体，与此同时，他还认出来自己现在正抓着的，是猫头鹰的尸块。

“马尔福，你找到什么了吗？”波特说着话，提着灯向德拉科走来，“我想你应该需要一盏灯，我让赫敏和罗恩先回去了。”

可是马尔福根本没有回答他，他整个人就像死了一般，在黑夜中一动不动。哈利有些紧张，难道马尔福还记着他们上次吵架的事情？

他小心地接近他，直到他同样因为看清楚马尔福究竟找到了什么而失语。

“是我的雕鸮”德拉科的嗓音十分可怕，他眼神发直盯着那堆散落的尸块，仿佛被四分五裂的不是猫头鹰，而是他本人的身体。

哈利手上的灯“啪嗒”一下掉落在地，“谁做的？”有东西梗住了他的喉咙，使得哈利发出声音十分艰难。倾斜的灯光令哈利绷紧的下颚线清晰异常，镜片后的眼睛却彻底被阴影覆盖。

德拉科后知后觉地甩开那团可怕的东西，踉跄地跑到一边，弯下腰开始疯狂地干呕，浓重的腐臭味挥之不去，让他的胃剧烈地泛酸水。

哈利听见马尔福痛苦的呻吟，他看起来十分糟糕，半跪在地上，一边呕吐一边在颤抖，哈利懂得他的感受，当海德薇为了保护自己而牺牲时，他也曾崩溃过。

海德薇是战时被食死徒击落的，那么马尔福的雕鸮呢？一只在和平年代，在霍格沃茨被残忍谋杀的猫头鹰，比起恶作剧，更像是针对马尔福本人的赤裸裸的威胁和警告。

“马尔福，你…”哈利向马尔福走去，他凝视着马尔福弯曲的脊背，哪怕有袍子覆盖，也能清楚看见他瘦削突出的蝴蝶骨，他比以前更瘦，哈利的脑子里所有念头都乱成一团，他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马尔福，狼狈得让他觉得可怜。

“会是谁做的？”尽管因为对马尔福的讨厌，导致哈利对他的雕鸮印象也不好，但是那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，就像无辜的海德薇，哈利发觉自己的眼眶也热了起来。

“我不知道…”德拉科哽咽着，眼泪不能控制地簌簌而下，他喃喃：“太多了，讨厌我的人，想要我死的人，我不知道…”

反复重复着“不知道”，说到后来语气甚至变得恶狠狠，变得歇斯底里，德拉科就像对着一堆摸不着的敌人发脾气，这使哈利的心抽痛得更厉害了。

他不由得想起马尔福之前对他说的“你为什么只能看见我的一切，却看不见别人的苦难”，可是，哈利无力地想，他无法将身边所有人的喜怒哀乐尽收眼底，却总是不能控制将注意力放在马尔福的一举一动上。

他在想什么。

他在做什么。

他的反应是什么意思。

从进入到霍格沃茨的第一年开始，马尔福就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进入了哈利人生，无论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，他都在马尔福身上花了太多别人看起来完全不必要的时间和精力。哈利自嘲地想，他已经习惯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马尔福，他已经习惯有马尔福在场的时候，忽略其他所有斯莱特林了。

习惯早变成了本能，它既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，就绝无可能在倏忽之间改变。哈利坚信，作为他的死对头，马尔福也是同样的，那么，马尔福怎么能只责怪他一个人呢。

“德拉科”

哈利无意识脱口而出，他望着眼前人的后背，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涌上他的心头，他突然很想抱抱他。

他的安慰可能是马尔福不愿意接受的，徒劳空白，不值得一提，但是，再多的理由都阻止不了哈利，在理智能够拉住他之前，他已经不管不顾地向前倾身，伸出手臂紧紧抱住了马尔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