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loodyswan

目录

16

“我的笼子滑了下去，然后食死徒的死咒击中了它。”哈利和马尔福坐在禁林之中，眼前是一个小小的土堆，他盯着月光下那堆土，缓慢地继续：“数不清的死咒，而我就这样，眼睁睁看着它死去。“

德拉科无助地抱着双膝，正沉默地听波特说着海德薇死亡的过程，神情恍惚。

哈利收回看着前方的视线，转过头来，发现马尔福依旧过分苍白的脸色，他再次想起不久之前，当他的脸贴着马尔福带着凉意的后背，除了血腥味，充盈鼻端的，更多的还是属于马尔福淡淡的气息。当时膨胀的情绪让哈利几乎能听见自己血管里奔腾血液流动的声音，脱口而出的名字，隐秘的心思全然袒露，他的大脑犹如惊雷炸开，雪亮的闪电照亮大地空茫的一切。

“你花了多久，才走出来？”过了很久，寂静的气氛被德拉科哭得略微沙哑的声音打破。

“很快，也可以说很久。”

哈利苦涩地解释：“死去的人太多了，疯眼汉穆迪，弗雷德，卢平，唐克斯……死亡接踵而至，我们甚至没有足够的时间悲伤。但那不代表我不在乎海德薇，他们花了很多时间，试图说服我买一只新的猫头鹰回家。”

“所以这只是一个开始”德拉科不安地眨眼：“和你一样，这是一连串可怕死亡警告。”

“不是的”哈利紧张地否认，“那个时候是因为伏地魔，现在伏地魔已经死了。”

“我知道它是！”德拉科愤怒地回答，“实际上，黑魔王死去，我们的日子反而比以前更难过。”

“我不想呆在霍格沃茨了，我想回家，我得呆在我妈妈身边。”

“在这里，我没有一天睡得好，天天晚上做噩梦”德拉科有些失控。

“所以，因为这个你才偷偷在喝奇怪的无梦魔药是吗？”听到这里，哈利从怀里掏出之前他从地上捡起的瓶子，里面装着半透明的淡蓝色液体，“我喝过很多次无梦药水，它和它们虽然相像，但并不相同。” 

德拉科目光闪烁，想要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：“这不关你的事。”

“这不是庞弗雷夫人给你的，让我想想”哈利的手往后缩了缩，他转动着瓶子，液体在里面轻轻晃荡，是丝一般的质感。

哈利忽然想起马尔福的魔药论文就是和无梦药水有关，于是他坚持问道：”该不会是高枕无忧药水吧？”

“不可能，那是被禁止的，熬制的难度也很大，你做不出来。”没等马尔福回答，哈利主动摇了摇头。

德拉科不服气地立刻瞪了哈利一眼，咕哝道：“它就是高枕无忧药水。你做不出不代表我也不行，波特，这是我偷偷做的。”

“书上说它容易上瘾，可能有其他危害，你不应该一个人喝。”哈利马上想要把药水收起来，但德拉科抬高了身子，眼疾手快一下就把魔药瓶从他手里抢了回来。

“你把它给我！”

“这是我的东西，别多管闲事。”德拉科把瓶子攥得死紧，扭开了身子。

哈利焦急地再次伸出手抓住马尔福的手臂，“我能理解你的感受，相信我。但是，逃避不能解决问题。”

哈利转动着他漂亮的眼睛，认真地继续道：“我知道噩梦缠身的滋味，过去我常常做和伏地魔有关的梦，由于魂器的原因，我有时还能进入伏地魔的思想，死咒，尖叫，折磨，每次看到他伤害别人，我的伤疤便痛得好像要炸开一样。”

“既然你有过类似的经历，你就该明白正常人根本不能忍受这种痛苦，波特”德拉科嘴唇剧烈颤抖，“身体上极度疲累想要入睡，但大脑却清醒得可怕，无法摆脱的死亡会在你精神稍稍松懈的一瞬间进入你的梦境，我预感到，今天发生的一切，马上会变成我新的梦。如果你说的是真的，你就会知道。”

“我当然了解它的危害，但我做不到，我只剩这一瓶了，在我彻底崩溃的那个晚上，我会服下它的。”

哈利沉默了，他望着德拉科绝望的脸，想要说什么，却说不出口。他其实很想问马尔福，如果冒着危险服用禁药，连失去自己的命都不怕，为什么还会惧怕死亡？可是，哈利自嘲地想，他不也是一样吗？

他在大声说出伏地魔名字的时候，也在惧怕伏地魔，他可以勇敢地面对残忍的食死徒，同时也畏惧他们象征的死亡。

这些都是哈利找不到答案的矛盾。

“我想要回去了”时间越来越晚，哈利渐渐无法忍受禁林急剧下降的温度，他把身体蜷成一团，努力想要暖和一点。他知道马尔福还在为猫头鹰哀伤，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，不是他们在这里守一整夜，一切就能改变。

德拉科盯着哈利发红的鼻子，接着伸手将周围的碎石压在土堆上面，他郑重地望着那里，就像在告别一个亲人，最后他拉着冻坏了的哈利从地上站了起来。

“回去吧”德拉科低低地说，率先转过了身体，他右手捡起哈利的灯，走在前面，而哈利的左手还拽着德拉科的袍角，借着在夜风中飘动的光，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。

德拉科从来没想过，有一天他会和哈利心平气和的相处，不，不只是心平气和，他极力想要忽略抓住自己袍子的那只手，但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。

什么时候开始，他和波特不再如往常那般势如水火，波特叫他德拉科，还拥抱了他，德拉科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异样，更为自己竟然没有立刻阻止他而感到恼火。

哪怕战争结束，朋友也不该是他和波特的关系，德拉科的脑子混乱一片，心却因了哈利的陪伴，感到一种淡淡的温柔，稀薄的温暖，就如同在静谧无声的沙漠之中，漫坡而下的细沙向下凹陷。

哈利最终没有回到他的格兰芬多塔。

尽管他在德拉科面前摆出经验丰富的样子，临到分道扬镳的时刻，他反而停在原地不走了。

“怎么了？”德拉科淡淡地说。

“我的伤疤有点痛”哈利揉着自己的额头，德拉科一时分不清是真是假。

“感冒了？”

“感冒了怎么会只有疤痛，只有伏地魔，我才会痛。”

“可是你说过黑魔王已经死了”德拉科不耐烦地说，“你快回去，等会人过来了。”

“可能是因为今天晚上看到猫头鹰的尸体，我的脑子里一直想着它被四分五裂的样子”哈利不停地抚摸着自己额发下面的闪电疤痕，德拉科忍不住走近一步，凑过来检查他到底出了什么毛病。

猝然间四目相对，德拉科看到镜片后哈利清澈碧绿的眼睛，一种潮湿的欲望轻轻掠过他的心脏，令德拉科的呼吸一滞。

“那你要和我一起……我是说，我也睡不着，睡了肯定要做噩梦，或许我们可以聊聊天，谈点别的什么分散注意力……”德拉科不自然地说，其实他一直想有人陪着他，不过他没指望波特会同意。

“好”谁料哈利快速地回答，还垂下了眼睛：“……我也不想做猫头鹰死亡的噩梦。顺便，还能防止你喝下禁药。”他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