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loodyswan

目录

11

“那你为什么不用山楂木魔杖”听见马尔福的话，哈利偷偷松了一口气，他走近马尔福，小声说道：“我的意思是，你现在的魔杖本身就不是你的，可能并不能很好地听从你的命令”

德拉科用手摆弄着魔杖，仔细观察了很久，忽然问道：“我的魔杖，当时听你的话吗？”

哈利不假思索地点点头，“嗯，还挺好用的”话刚说完，哈利明显感觉到马尔福的脸又黑了几分，于是他只好立刻补救道；“至少在我面对伏地魔的时候，没有出问题，也许是我运气好吧。”

但这并没有真正安慰到马尔福，他死死盯着那根魔杖，想起当时他在自己手中迟迟没有反应的样子，冷哼一声，生气地把魔杖扔回了枕头边上。

“所以，马尔福，你还是没有回答我，你为什么不用以前的魔杖呢？”

“波特，该死的，那是因为我不能用它！”德拉科崩溃地低吼，因为极度的气愤，他苍白的脸庞微微泛红，他一度想要起来，却因为伤口的疼痛又不得不躺回去。

“你不能用它施咒？”哈利皱起了眉头。

“不是这个原因”德拉科重重地叹气，“它和以前不再一样了，给我奇怪的感觉，我没法使用它。”

“我没有对它做过什么”哈利以为德拉科怀疑自己对魔杖做了什么，认真地解释道：“在战争结束后，我就把它收起来了。”

“问题就在这里！”德拉科不耐烦地说：“你用它杀了黑魔王，我一拿着它，就想到黑魔王，想到阿瓦达索命咒，我想到战争，想到很多令我十分不愉快的事情。”

哈利挑起了眉毛，凝神沉思着，片刻后，他才开口：“你怕它，怕伏地魔。”

“你还没有从战争里走出来。”

德拉科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，神经也绷得越来越紧，哈利·波特说出了盘踞在他内心长久存在的事实，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否认。

“是”德拉科嗓音沙哑，银灰色的眼睛沉沉，“我不可能忘记的。我和别人不一样。”

“有什么不一样”哈利的声音也情不自禁放低了，他的心脏在胸腔里骤然加速蹦跳，当他继续问出这句话的时候，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和面容开始闪动着奇异的光，就好像一个习惯于孤单的人，毫无准备地遇上了另一个踽踽独行的人，瞬间萌生出一种既感慨又酸涩的感情冲动。

他在马尔福的床边坐下，微微抬起头，向他温柔地请求道：“我想知道有什么不一样。”

德拉科摇摇头，垂下了眼睛。

就算没有看着波特，德拉科都能想象出此时此刻对面人的神情，他竭力克制着，偏偏一切感觉都超出寻常的鲜明和生动，他们正在拼命说服着他，逼迫他坦白。

“我曾经亲眼目睹黑魔王杀人，我是一名食死徒”德拉科困难地吞咽着口水：“我比其他人，那些只能从报纸上认识他，或者仅仅在霍格沃茨远远望见他一面的学生不一样，我听到过无数临死前的尖叫，我的袍子曾经被流淌的血液浸透，我记得黑魔印记灼烧的滋味，我熟悉黑魔王。”

“我折磨过别人，也被黑魔王狠狠折磨过，这些回忆和感受，怎么可能是战争结束，我就能轻易遗忘的东西。”

他猛地抬起头来，转头看着四周，“甚至当我坐在霍格沃茨大厅里的时候，我都能想起贝拉特里克斯走在我前面，是怎么将一切都毁灭。”

“霍格沃茨不是以前的霍格沃茨了，我的生活也再不可能和以前一样了。”德拉科一口气说了很多，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冒着被波特嘲讽的风险，说出这些话是否是理智的。

“你知道，我在想什么？”

德拉科发现波特的反应很奇怪，他的嘴唇似乎在发抖，一双绿色的眼睛绿得要滴下水来。

“你的感受，是我从一年级开始就有的，在最难熬的时候，我无比希望有人能代替我，亲自感受一下我的生活，但我怎么也不能想到，这个人竟然会是你。”

“立场不同，可能会有差别，但本质上都是对伏地魔，对死亡的恐惧，难道不是吗？”哈利苦笑着，“莫名其妙就成为了打败伏地魔的希望，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，就算害怕，也不能说出来，更加不能中途放弃。”

“你真的害怕？”德拉科怀疑地盯着哈利。

“我当然会害怕”哈利很奇怪为什么马尔福会怀疑他害怕过伏地魔，不过比起其他根本没有想过他会有除坚定的斗争信念以外的人来说，似乎马尔福也没有那么过分。

“我印象中最怕他的时候有三次，一次是一年级我和你在禁林看到他吸食独角兽的血液，那太邪恶了，算是我第一次和他见面。第二次是邓布利多死的晚上”哈利假装没有看见马尔福忽然变化的脸色，继续说道：“他死了，我再也没有可以指导我怎么做的人，以前都是他要我做什么，我去完成而已。我失去了唯一能帮助我的，或者说，有可能替我完成杀死伏地魔任务的人。”

“最后一次，就是我准备独自进入禁林，去找伏地魔的那段时间”哈利缓慢地叙述，仿佛还能闻到当时逼近的死亡气息：”我认识到我必须死，邓布利多欺骗了我，所以我不是带着一定能打败他的勇气去找他的，我是抱着送死的想法进去的。一路走，我一边怨恨地想，为什么偏偏是我，必须面对他，必须死的那么早。“

哈利的眼泪冲上眼眶，他还深刻记得求生的渴望是如何燃烧着他，当他在隐形衣下望着朋友，同学，他恳求哪怕有一个人也好，可以发现他，然后不顾一切地阻止他去送死。

没有人发现。

哈利攥紧了手，难过地眨了眨眼睛，袍子上顿时湿了一块。

德拉科默默听着救世主哽咽的声音，心忍不住变得又酸又软。多么荒谬啊，德拉科苦涩地想，在天文塔要杀邓布利多的时候，在他虚张声势的镇定背后，也是摇摇欲坠的意志。

他也和波特一样，不止一次憎恶过自己的命运，质问为什么偏偏是我，必须要去杀邓布利多呢。

如果是以前，德拉科恐怕不能真正理解哈利，甚至还会为外界虚无的光环嫉妒他。但命运的吊诡之处就在于他用不同的方式让他们两个参与了战争，并将他们全部抛入孤立无援的绝境。

年幼时的对立和恨意，德拉科忽然发觉，长期存在于他和波特之间，并支配他所有注意力的东西已经消失了。

德拉科深吸了一口气，将手伸过去，轻轻握住了他，德拉科把哈利的手拉进被子底下，却一个字也没有说。他能感觉到哈利的手在自己的手心陡然一震，如受惊跳动的鸽子，本能地想要挣脱，最终却没有离开。